贺知行曾经察觉过,但他没在意。
我像蚂蚁搬家一样,一点一点地把我的东西清空。
路过他时,他从手机里抬头,看了我一眼,问我在干什么。
我说我在整理一些旧物。
累赘的东西,还是舍弃为好。
贺知行问我:“需要帮忙吗?”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帮助。
走之前,我看到了他微信里另一个人的头像,是沈竹心。
他和沈竹心聊得很开心,人好像回到了年少时,浑身上下散发着恋爱的甜蜜气息。
有时候我都嫌弃我眼瞎,明明那么明显,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就因为我太相信他了。
贺知行翻箱倒柜地找。
他没找到任何我留下来的东西,仿佛我从未来过一般。
但他在衣柜的最深处找到了一件校服。
不是我的那一件,那件写着“贺知行喜欢苏漾”的校服,被我亲手扔进了大火里,烧得一干二净。
属于他的那件校服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留言。
高中毕业,大家会在校服上留言,写下美好的祝愿。
贺知行在我的帮助下,已经不是人人避之不及的混子学生。
他成绩好,人长得帅气,外表看着高冷实则脾气很好,很受女生们的欢迎。
贺知行拿着一件干净的校服找我留言时,我拒绝了。
直到他的校服上写满了各种各样的留言,多到快要挤不下时,我才偷偷把我的留言藏在其中。
如今,贺知行在灯光下反反复复地找了五个小时,终于通红着眼找到了我的字迹。
写在校服衣袖领子那很小很短的七个字:“贺知行,我要走了。”
看清这行字的那一刻,贺知行放声痛哭。
当年我写这行字时,我以为我真的要离开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行字最终在对的时机被应该看到的人看到。
贺行云被沈竹心送回家时,整张小脸懵懵懂懂。
他扯着贺知行的衣袖问:“爸爸,妈妈去哪了?
妈妈为什么还不回家?”
贺知行抬起头,眼圈青紫,眼底一片猩红。
这段日子,他不肯相信我的死亡,不愿意举办我的葬礼,到处奔波寻找我的踪迹。
幸好我了解他,提前处理好了我的后事。
至于死亡,不过是离开的一种方式。
贺知行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贺行云很难过,他反反复复地问“妈妈去哪了”。
贺知行回答不出来,他就去问沈竹心。
沈竹心不耐烦了,恶狠狠道:“别问了,你妈死了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