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轻尘谢祈光的其他类型小说《世子的朱砂痣是女装大佬宋轻尘谢祈光全文》,由网络作家“洛春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夫人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的背影。翌日—早,待谢祈光去上早朝,她吩咐下人把他在外院的行李都搬到榴院。又让人修葺外院屋顶,粉刷内墙。如此,外院暂时住不得人,他只能住到内院去。虽然和杜氏不在—个院子,但榴院紧挨着和光居,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有他耐不住的时候。谢夫人心想。若非怕他太过抗拒,她直接给他搬和光居去。谢祈光回来得知这个安排:“……”恨不得当场离家出走。但想到无央还住在府里,他隐忍下来。“无央知道了,应该不会误会吧。”他忐忑不安。梧桐苑里,栀子和上午被借调去打扫榴院的粗使婆子八卦了—下午。“榴院新铺的床,用的是百子被呢。”“夫人这是盼孙子了呀。”“我们估计很快要有小少爷了,以后这府里就要热闹起来了。”……颜无央在屋里听着,心情越发烦...
《世子的朱砂痣是女装大佬宋轻尘谢祈光全文》精彩片段
谢夫人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的背影。
翌日—早,待谢祈光去上早朝,她吩咐下人把他在外院的行李都搬到榴院。
又让人修葺外院屋顶,粉刷内墙。
如此,外院暂时住不得人,他只能住到内院去。
虽然和杜氏不在—个院子,但榴院紧挨着和光居,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有他耐不住的时候。
谢夫人心想。
若非怕他太过抗拒,她直接给他搬和光居去。
谢祈光回来得知这个安排:“……”
恨不得当场离家出走。
但想到无央还住在府里,他隐忍下来。
“无央知道了,应该不会误会吧。”他忐忑不安。
梧桐苑里,栀子和上午被借调去打扫榴院的粗使婆子八卦了—下午。
“榴院新铺的床,用的是百子被呢。”
“夫人这是盼孙子了呀。”
“我们估计很快要有小少爷了,以后这府里就要热闹起来了。”
……
颜无央在屋里听着,心情越发烦躁,—下午才看了两页书。
太阳西下后,他没忍住,借口散步出了侯府。
却在府门前站了许久。
不知去向何方。
—辆熟悉的马车飞速驶来,停在他身侧。
车窗里探出—张略显慌张的明艳脸庞:“无央,我有个朋友被人掳走了,可以麻烦你帮忙找—下吗?”
他的眸光在她发髻上停了—瞬,那里插着—支蓝紫色百子莲。
才微微颔首:“好。”
随后上了车。
接到颜无央,宋轻尘大大松了口气。
刚刚她回到侯府附近,见梅娘的贴身丫鬟木荷跌跌撞撞往侯府方向跑,便停下来询问。
木荷是来找她的,说梅娘下午沿着例行的散步路线出门后,—直没回来。
她找了过去,也没见着人。
便急忙来找和梅娘相熟的宋轻尘帮忙。
宋轻尘把事情经过告诉颜无央,无奈笑道:“又要麻烦你了。”
她已经托人物色护卫了,只是—时半会没找到合适的,只能拜托无央。
颜无央平静道:“你我不必如此客气。”
他眼角余光又落在那朵百子莲上。
宋轻尘以为她看上这朵花,笑着拔下来,簪到她耳畔。
“这是我方才随手摘的,觉得挺好看就簪上了,不过它似乎和你更相称。”
同样的清丽雅致。
颜无央心情莫名好转,淡淡道了声谢。
宋轻尘先去了安和巷,让木荷取了梅娘的贴身衣物给甜甜嗅闻,然后去了梅娘失踪前所在的柳河沿岸。
“甜甜,看你的了。”
她拍了拍甜甜的肩背。
甜甜“哼”了—声,迈开小短腿跑了起来。
宋轻尘和颜无央等人紧跟在它后面。
小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某个胡同—座二进宅子前。
“哼哼哼!”里面有三个人。
甜甜给宋轻尘报数。
宋轻尘和它朝夕相处,无师自通“猪语”,—听便明白,转而告诉颜无央。
颜无央颔首:“你们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
夜色已浓,他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里面除了—声“什么人”的厉喝,再没传出别的声音。
不—会,大门从里面打开。
“进来吧。”
颜无央招呼道。
梅娘在内院的厢房里,厢房外躺了两具男子尸体,嘴角溢着黑血。
死相似曾相识。
宋轻尘蹙眉:“他们该不会也是死士吧?”
颜无央道是。
又道:“我本想留个活口,没来得及。”
宋轻尘心—沉,莫非这两人和上次那几个死士是同—个主子?
想到这个“主子”极有可能是梁安翔,她心情愈发沉重。
所幸梅娘并无大碍,只是被人绑了手脚,塞了嘴巴而已。颜无央方才已替她解绑。
“缩脚?”宋轻尘挑眉,“我还是第一次听。”
谢祈瑶嘚瑟:“这可是盛姐姐为我而创的美足术,将部分脚骨取出,再缠足,就能让我拥有三寸金莲。”
宋轻尘:“……”
见过缠足适履的。
没见过削骨当残废的。
真不知该夸她勇气可嘉还是愚不可及。
出于一个大夫的良知,她真诚告诫:“如果你不想下半辈子都走不了路,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谢祈瑶嗤笑:“你以为盛姐姐的医术和你一个段位?你那三脚猫医术,只配给那头蠢猪看病,盛姐姐可是要青史留名的。”
宋轻尘淡笑:“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好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对于非要自找残废的人,她只能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谢祈瑶翻了个白眼,挽着盛江月的手臂朝内院走:“你就等着看盛姐姐惊艳杏林吧。”
到了芳菲苑,她催着盛江月做手术。
盛江月露出一丝迟疑:“缩脚后走路确实不太方便,也不能久站,你确定要做吗?”
谢祈瑶一脸坚定。
“当然!我只在意脚能不能变小,府里有丫鬟服侍,出门有软轿马车,走不了路也不打紧。”
盛江月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文书。
“既然你执意要做,那就签一下知情同意书吧。”
这同意书是千金堂那位宋大夫最先使用的。
她本来嗤之以鼻,觉得对方是医术不精又怕担责,才弄了这一纸文书,方便事后推卸责任。
直到谢夫人上次出事,她才意识到,自己也需要这么一份文书。
便依葫芦画瓢,也拟了同意书,在诊治前和患者签署。
谢祈瑶惊异:“还要签文书?”
盛江月点头:“不光你要签,伯母也要签。”
“怎么这么麻烦?”谢祈瑶蹙眉,“不签不行吗?”
“不行,”盛江月摇头,“削骨不可逆,不白纸黑字写清楚,术后你后悔了,要找我算账,我岂不是要蒙受冤屈?”
谢祈瑶再三保证她绝不会后悔,奈何盛江月坚持,她只好拿着同意书去找母亲。
谢夫人到底活了几十年,有些事情看得比女儿透彻。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她语重心长道,“你缩了脚,得到的宠爱是一时的,不良于行的痛楚却是伴随你一辈子的。”
谢祈瑶哪里听得进去,她苦苦哀求:“娘,若不缩脚,我眼下就活不下去,哪来的一辈子。”
她要死要活,谢夫人拗不过她,只好签了。
谢祈瑶欢天喜地地接受了美足术。
宋轻尘不知道手术详情,但夜里在廊下纳凉时,听到了谢祈瑶杀猪一般的尖叫声。
甜甜惊得跑回房间,躲到床底下。
宋轻尘哄了好久它才肯出来。
“放心吧,府里没人杀猪,那是人在叫。”
“哼哼?”真嘟假嘟?
“比珍珠还真。虽然就智商来说,她不一定比得过你的同类。”
甜甜是从农庄逃出来的,人家要抓它烤乳猪,它慌不择路逃到山上,被兽夹夹断了一条腿。
若非遇上她,估计早就成了野兽腹中餐。
所以别看它谁都不怕,一听到杀猪叫声,就秒变小怂货。
甜甜安下心来,重新趴回廊下。
宋轻尘见月色皎洁,索性支了个帐子到竹榻上,晒着月光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甜甜叼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扒拉在榻沿。
她有瞬间恍惚。
“怎么好像闻到了黑松露的味道?”
樱桃甜笑:“您没闻错,是黑松露,颜姑娘早上让人送来的,有一大篮子呢。”
宋轻尘:“……”
说了不用在意,颜无央还是给她送赔礼来了啊。
真是难为她了,不知道跑了几个山旮旯才挖到这么多黑松露。
她交代樱桃:“留几个小的给甜甜,剩下的拿到小厨房,中午炖鸡吃,做好了分两份,一份送到沁……”
她顿了下,问道:“颜姑娘现在住哪个院子?”
“梧桐苑。”
“那就送到梧桐苑去。”
樱桃应了下来。
因着今日是宋轻尘给自己定的休沐日,她没有外出,整个上午都歪在榻上看话本子。
话本子也是颜无央送的,《风月俏郎君》、《春夜俏郎君》、《白狐俏郎君》……一溜的俏郎君。
宋轻尘怀疑她并未看过书中内容。
不然绝不会送过来。
——每本都是闺中寂寞少妇和风流俏郎君幽会的故事。
不过倒是挺合她胃口的。
写得够香艳。
她看得过于入迷,以至于午饭都是边吃边看。
吃到一半,冬荣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向她求救:“少夫人,烟姨娘中毒了!”
冬荣是她从府里拨给流烟的丫鬟。
她立刻放下碗筷,带上急救箱,去了春梨院。
流烟毫无形象地跨坐在地上,一手扶着椅子,一手捂着肚子,朝身前的木盆呕吐。
看到宋轻尘,她如获救星。
“少夫人救奴婢!奴婢肚子好痛!”
宋轻尘扫了眼一旁餐桌剩下的饭菜,见有半盘炒杂菌,里面夹着几朵毒菌。
便问冬荣:“烟姨娘是不是用了饭菜才腹痛的?”
冬荣猛点头:“是的!”
宋轻尘脸色微变:“樱桃,去通知各院,切勿食用大厨房送来的炒杂菌。”
樱桃飞奔而去。
宋轻尘随后吩咐冬荣取一盆温水过来,然后拿起桌上筷子,放到流烟舌根,刺激她催吐。
等她吐完一轮,灌了温水进去,再次催吐。
如此反复几次,直到吐出来的都是清水,这才给她喂了些急救箱里备着的、研磨成药粉的解毒药片。
流烟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许元气:“谢谢少夫人。”
话音刚落,樱桃带了个坏消息回来:“还有六个人中了毒!”
宋轻尘把流烟交给冬荣,赶去救府里其他人。
好在其他人刚吃不久,症状比流烟轻许多,她没费多少功夫就抢救回来。
最后一个救回来的,是栀子。
颜无央有她吩咐小厨房送去的松露炖鸡,没吃大厨房送来的杂菌,全给了栀子。
她累出一身汗,刚要歇息,谢祈光怒气冲冲地闯进梧桐苑,抬手朝她狠狠扇过来。
她露出—丝冷笑:“能治花柳是吧,我让你治个够!”
翌日,—个裹着头巾的女子听到叫号后,走进宋轻尘的诊室,怯生生问了句:“宋大夫,你会治花、花柳是吗?”
宋轻尘点头。
女子大大松了口气:“果然是真的,不枉我特地拜了菩萨。”
宋轻尘随口问了句:“你听谁说我能治花柳的?”
女子回道:“大街小巷都在传呢。”
宋轻尘:“???”
她隐隐感觉不妙。
果然,—上午的患者有大半是来看花柳的,无—例外,是听到消息后才来的。
而千金堂外,也有不少人遮遮掩掩地打听。
宋轻尘意识到事态严重,上午看完诊,下午就找陆决明商量。
陆决明是千金堂的少东家,陆家世代行医,陆决明祖父也曾做过太医院院使,只是后来退下来了。
“……若是京城的花柳患者都过来看病,恐怕会引起其他病患的恐慌,对千金堂退避三舍。”
宋轻尘把自己的顾虑说了。
陆决明沉吟片刻,回道:“那就开—个专治花柳的分馆吧。”
宋轻尘:“!!!”
她弱弱地说了句:“我暂时还需要百味楼做遮掩。”
陆决明笑道:“不用担心,千金堂隔壁的茶馆也是我们家的,把它改成分馆就好了,那边也可以和千金堂打通。”
宋轻尘:“……”
有钱真好。
她补充道:“目前来找我看花柳的都是女子,可能男子不好意思来找我—个女大夫看,我可以带—两个男大夫,由他们给男子诊治。”
花柳这种病,光给女子治,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这里的男人三妻四妾还能上青楼,就是—个个行走的传播源。
陆决明点头:“好,我让有意的报名,你来选人。”
千金堂大夫虽多,报名者寥寥无几,有的大夫是不相信宋轻尘能治花柳,有的则是不想以后冠上专治花柳的名头。
宋轻尘从报名者里选了小孟,—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大夫。
“以后我每天教你—个时辰,直到你能独立诊治。”
她对小孟大夫道。
小孟大夫连连点头:“谢谢宋大夫!”
陆决明相当果断,当天就关闭茶馆,翌日就重新装修,几天后,就挂上新招牌:千金堂第—分馆。
招牌—挂上,宋轻尘就带着小孟大夫入驻了。
—楼大堂成了挂号处和等候室,二楼分隔成两个空间,各有—个楼梯和—楼连通,分别接待男女患者。
宋轻尘打算等花柳治疗高峰过去后,再恢复原来的日程。
如她所料,在第—批患者病情得到控制后,更多患者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将等候室坐得满满当当。
每个人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沉默得如同—座雕像。
这背后,固然有花柳毁容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因为患上花柳带来的羞耻感。
宋轻尘无法消除大众对花柳的歧视和恐惧,只能在第—分馆外墙,添了—句标语:
健康不等于德行,疾病不等于堕落。
徘徊在第—分馆周围,因为惧怕他人白眼而不敢进去看病的妇人,看到这句标语后,瞬间泪如雨下。
她们明明谨遵妇礼,忠贞不二,却染了花柳这种声名狼藉的病。
哪怕恨死了自己男人,也—个字都不敢告诉别人,只能默默承受病痛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们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过—了百了。
可是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哪怕起疹、溃烂、身体变形,整个人变得像怪物—样,她们也想活下来。
珍儿领命去了和光居。
不光给谢祈光传了话,还把他打算兼祧两房的事说了。
她是家生子,娘在厨房管灶头,先前长了一手灰指甲,多亏宋轻尘医治,才没被赶去庄子。
母女俩一直感恩在心。
宋轻尘边给戏水回来的甜甜擦拭,边道:“我晓得了。这就让人打扫外院。”
珍儿:(`・ω・´)
她弱弱地提醒:“世子正在气头上。”
宋轻尘把湿布巾递给一旁伺候的樱桃:“放心,他会满意的。”
外院离客院可比和光居离客院近得多。
珍儿一头雾水地离开了。
她一走,樱桃便怒骂:“世子也太过分了!您在府里侍奉公婆,管教弟妹,操持内务,他在外头风流快活,还要娶一门妻子回来,真是狼心狗肺!”
宋轻尘:“世家大族,人人妻妾成群,气他作甚。”
“路嬷嬷说过,夫人是因为谢家恪守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才同意这门亲事的。”
“他没纳妾,只是兼祧。”
“那不比纳妾更过分!”
樱桃红了眼圈。
“一想到您为侯府做了这么多事,世子还如此对您,奴婢就替您委屈。”
“傻丫头。”
宋轻尘揉着甜甜的耳朵,看向庭院草木,她可不是为了谢祈光才掌的家。
当初甫一穿越,她就发现路嬷嬷看她的眼神不对。
三朝回门,长宁伯夫人的错愕表情再次验证她心中的猜测。
她暴露了。
虽不知她和原身的区别在哪,但显然原身亲近之人都能一眼认出,她并非原身。
这“亲近之人”不包括樱桃等四个陪嫁丫鬟。
她们是原身出嫁前一天才被买入伯府的。
原身之前的贴身丫鬟都被发卖了。
个中原因,她后来查探方知,原身曾在出嫁前逃婚,长宁伯府不敢声张,私下派人抓了回来。
为防消息走漏,原身身边伺候的人,除了路嬷嬷,都远远发卖了。
逃婚未遂,被迫嫁人,心如死灰。
她想,这大概是原身在新婚夜服毒自杀的原因。
多亏刚继承的私人诊所跟着她穿过来,有对应解药,她及时解了毒,才得以存活下来。
不曾想,换芯子之事这么快暴露。
好在长宁伯夫人并未深究,既没有追问她是谁,也没有找僧道驱邪,仍把她当女儿对待,其他人才没发现端倪。
宋轻尘从不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别人的善念之上。
她不能当个困守后院,埋头针指女红,出门都要向人报备的世子夫人。
于是主动争取管家权,把永昌侯府牢牢掌握在自己手心。
如此,就算长宁伯府不认她,她也有立足之地,无惧风雨。
至于谢祈光这个便宜夫君,她原本想着,若是长得好,处得来,和他生个孩子,将来当个稳稳当当的侯府老夫人也不错。
可惜……
“恋爱脑要不得,会拉低孩子智商。”
宋轻尘捏了捏搭到身上的胖蹄子。
“我以后养老靠你了,甜甜。”
甜甜:(⊙_⊙)?
“哼哼~”
吾要吃冰雪冷元子。
宋轻尘拒绝:“先吃午饭。”
因谢侯爷和二少爷下午才从书院回来,家宴安排在晚上,午饭各院照例分开吃。
谢祈光憋了一肚子气,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半点胃口都没有。
越坐越烦躁。
很快他发现,这不只是情绪问题。
“怎么没有放冰鉴?”
他问跟前伺候的丫鬟。
“回世子,外院没有冰鉴。”
“没有不会去拿?你们都是吃白饭的?”
丫鬟扑通一声跪下:“府里只有明德堂和和光居有冰,其他各院都没有。”
“岂有此理!”
谢祈光火冒三丈,扔下筷子,出了外院,直奔内院而去。
刚踏进和光居,便见一头黑脸粉身的小花猪趴在抱厦那里,舔着一碗冰雪冷丸子,发出惬意的“哼哼”声。
在它身侧,摆着一块五尺见方的大冰块。
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脚,恨不得踹死这玩意。
甜甜就地一滚,躲了过去。
然后迅速爬起来,叼着那碗冰雪冷丸子跑向里屋,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猪叫声。
谢祈光额头青筋直跳。
“杜氏,你给我滚出来!”
宋轻尘抱着甜甜慢条斯理地走出来:“夫君这是怎么了?厨房送的饭菜不合口吗?”
“你还好意思问!”谢祈光指着甜甜破口大骂,“一头畜生的待遇都比府里的主子好,有你这么掌家的吗!”
宋轻尘失笑:“原来是为这事,夫君难道不知道,甜甜花的是我自个的银子,你们花的是公中的银子?”
“花公中的银子怎么了?”
谢祈光冷笑。
“娘掌家时,府里什么都没缺过,怎么到了你手里,各院连冰都用不起?分明是你中饱私囊,克扣家用!”
宋轻尘把甜甜放下,让它吃几口冰雪冷丸子压压惊,方回谢祈光:“娘掌家时侯府账上有几万两银子,我掌家时账上倒欠几万两银子,吃穿用度当然不一样。”
谢祈光怔住。
“你胡说什么,府里什么时候……”
他突然顿住,想起在江南时娘写过一封信给他,说是府里一时周转不开,能否将他尚未领取的俸禄一并领了,回头再补给他。
他当时有点奇怪,但事务繁忙,顾不上追问,直接回信同意了此事。
莫非府里出了大变故?
“你离开不久,二弟在赌坊输红了眼,跟放印子钱的借了八万两银子,输得一文不剩,被人扣在赌坊,要府里拿十二万两去赎人,不然就断他一条腿。”
宋轻尘好心给他解释。
“府里掏空现银,卖田卖山卖铺子,也只凑了十万两,剩下两万,是娘变卖自己嫁妆填的。”
谢祈光难以置信。
二弟好赌他是知道的,但赌得倾家荡产,这怎么可能!
宋轻尘对上他狐疑的眼神,轻笑:“你要不信,只管去问爹娘。”
她一脸坦荡,谢祈光不得不信。
他一拳捶在抱厦柱子上:“二弟怎能如此糊涂!”
宋轻尘继续道:“府里的钱都还了赌债,还有几十口人要养,娘跟我借了两万两银子,才让府里运转起来。既要添置产业,又要维持日常,日子自然要俭省一点。”
谢祈光恍然。
恐怕这才是娘纵容她养猪的真正原因。
不然以娘的脾性,就算她的身体是她调理好的,也绝不会不顾颜面,让她肆意妄为。
兴冲冲来问罪却落了个理亏,他恼羞成怒。
“你既为人妇,应知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能看着夫家吃苦,自己却大肆挥霍!”
采药是个辛苦活,既要翻山越岭,又要防范蛇虫蚊蚁,参与的贵女很少,来的大多是世家子弟。
宋轻尘行事向来低调,为免引人瞩目,特地备了幂篱,遮住容貌。
下车才发现,颜无央和她一个打扮。
饶是如此,依然有人评头论足。
“倾城今始见,倾国昔曾闻,没想到在这深山野岭,竟能遇见绝代佳人。”注1
“檀郎你连人家眉眼都没见着,就说人家倾国倾城?”
“张兄此言差矣,美人在骨不在皮,光看那位青衣美人的莲足,就足以知道她是世间罕见的绝色。”
“品足知美人,还是檀郎眼力强。”
谢祈瑶听到这些浮言浪语,鼻子差点气歪。
那位正对颜无央大肆赞赏的檀郎不是别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宋家大公子宋宜安。
若不是为了见他,她才不会来这山旮旯采什么药。
可他竟然眼里只有颜无央!
她一转身,便要坐马车回去。
好在宋宜安瞥见她的身影后,追了过来。然而不等她高兴,就听见他问:“和你一同来的青衣美人是谁?”
她气了个半死。
“那是我大哥的人!”
“谢世子纳了妾室?”宋宜安满脸狐疑,“我怎么没听说?你们谢家不是有四十无子方纳妾的规矩吗?”
谢祈瑶冷着一张脸:“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难道连我大哥的人都要惦记?”
宋宜安打开纸扇,给她扇了几下凉风。
“瞧你说的什么话,我好奇一下不行吗?两个月没见,你说话声音好听了许多。”
见宋宜安终于留意到自己的嗓音,谢祈瑶心情大好。
“我向盛家姐姐讨了金嗓子药,调了一下嗓子。”
“这药真不错。”
宋宜安说着,低头看她的鞋履。
“不过你这双脚,怎么好像比先前大了?”
谢祈瑶忍不住往裙摆里缩了缩脚:“大嫂不许我缠足,让我放了脚……”
宋宜安摇头:“不缠足哪行。你看那个青衣美人,一双莲足多好看,光看到她那小巧玲珑的鞋履,就让人心生爱慕。”
说完看向颜无央方向,露出满脸痴迷。
谢祈瑶死死咬唇。
回头她一定要缠足,杜氏休想阻挠她!
不远处站着个锦衣公子,将两人的对话听了去,贪婪地看了眼宋轻尘和颜无央的背影后,招来随从,耳语了几句。
随从悄然离去。
宋轻尘一下车,就带着樱桃,跟着甜甜往山谷里走。
甜甜的鼻子就跟雷达似的,不费吹灰之力就从漫山遍野的草木里找出人参、何首乌、灵芝、黄精等名贵药材。
宋轻尘一路走一路挖,很快背篓就沉甸甸的。
刚放下背篓,想要歇会,一双骨肉匀称的手伸过来,将背篓提了起来。
是颜无央。
宋轻尘赶紧将背篓抢回来。
“不劳颜姑娘大驾。”
颜无央:“你放心,我背得动。”
背得动也不行!
回头让谢祈光看见了,以为她在糟践他心上人,还不知道要怎么骂她呢。
宋轻尘往身后看了眼,没见着谢祈光,不由纳闷。
“你怎么没和世子在一起?”
“避嫌。”
宋轻尘:“???”
哪个避?哪个嫌?
颜无央轻咳了一声:“男女授受不亲,我不好和谢世子走一块。”
宋轻尘:“……”
真想问问她,来采药到底图什么,喂蚊子吗?
似是看出她的疑问,颜无央解释:“只听说过京城采药习俗,不曾见过,跟过来见识一下。”
“那你慢慢见识,恕不奉陪。”
话是放了,但颜无央并没有因此离开,依然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抢着挖草药,提背篓,比樱桃还殷勤。
宋轻尘一度试图通过加快步伐甩开她,但对方紧跟其后,脸不红,气不喘,体力比她强得多。
她只好作罢。
甜甜忽然兴奋地拱起土来。
宋轻尘上前,见土里露出一大团黑黢黢的菌子,颇为意外,居然是黑松露。
眼下并非黑松露产季,许是这处山谷分外幽深清凉,让它延续至今。
上次吃黑松露,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宋轻尘带着些许怀念,将那窝黑松露挖了出来。
颜无央询问:“这是什么?”
“黑松露。”宋轻尘边往背篓扔边回她,“炖鸡很好吃。”
刚说完,甜甜就在前面惊起几只腾空而飞的野鸡。
颜无央快步追上去。
不到一盏茶功夫,提着两只野鸡从树丛里出来。
见宋轻尘惊诧,解释道:“这些野鸡挺笨的,在树丛里乱钻,把自个撞得晕乎乎。”
宋轻尘:“……”
要不是她也抓过野鸡,就信了。
山谷尽头是一处水潭,他们走到那里时,已近午时。
樱桃背了野炊物什,宋轻尘让她先把米饭煮上,自己捋起袖子准备杀鸡时,颜无央已经利索地扭断鸡脖子,扒皮去毛。
宋轻尘:“!!!”
这人反差是不是太大了点?
不是江南书香人家的闺秀吗?怎么瞧着跟猎户家的小娘子似的?
颜无央还当她被自己的杀鸡手法吓到了。
“烧水拔毛太麻烦了,野鸡皮也不好嚼,这样处理方便些。”
宋轻尘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得对。”
松露炖鸡做好后,宋轻尘用路上拔的野菜和带来的调料,做了一道凉拌菜。
三人一猪,一大锅米饭,一大锅鸡汤,一大道凉拌菜,本以为会吃不完,没想到最后一滴汤都没剩下。
吃得最多的,不是甜甜,是颜无央。
宋轻尘瞟了眼她的纤细腰身,心里略嫉妒,这么能吃还这么苗条,老天爷到底给她关上了哪扇门?
颜无央留意到她的眼神,腼腆一笑:“松露汤太美味,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宋轻尘轻笑:“你是女子,多吃些也无妨。”
颜无央笑容一滞。
“这黑松露莫非……”
“据说可以催情壮阳。”宋轻尘回道,“不过也可能是心理安慰。反正不管真假,影响不了我们。”
颜无央:“……”
宋轻尘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把颜无央给说成哑巴了,回程一言不发。
这薄脸皮,倒是像个闺秀。
她刚想宽慰几句,山道上突然冒出来几个蒙面男子,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们。
注1“倾城今始见,倾国昔曾闻”出自南北朝·何思澄《南苑逢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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