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城市暂未清醒,水泥地上滩着被大雨冲刷过的积水,空气里的风吹在人身上,凉凉的。
两个身影悄然无声离去,动作整齐划一闪进车里后,两人才卸下伪装,整理着身上的穿着。
沈彦驰背部挺直地坐在驾驶位上,十分规矩,宛如古代等候发号施令的将士。
顾庭骁扯了扯领带,松松垮垮塌着,淡淡开口:“都安排好了?”
“嗯,不会有人发现。”沈彦驰答道。
送走顾老爷子后,沈彦驰便接到了顾庭骁打给他的电话,从而明白,车祸是阴谋。
而为了不被顾老爷子拆穿,顾庭骁特地让沈彦驰安排了两个人代替他们继续待在医院,他和温如溪继续别的事。
“开车吧!”沈彦驰做事,他向来放心。
顾庭骁往车后背靠去,尾音慵懒,目光瞥向身侧的温如溪。
沈彦驰点头,车缓缓启动。
温如溪也学着他脑袋往后靠,双腿并拢,同样回望了过来,“顾庭骁,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虽然这个计谋是她提的,但她好奇为何顾庭骁不反对。
按理说,这么做,对他算不得好。
可于她来说,却是一举两得。
既完成了杨晴交代她的任务,又断了她在顾庭骁面前露出马甲。
以顾庭骁的聪明和缜密,不可能看不出来。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似是靠的不舒服,她往左偏了偏。
在医院装模作样躺了2天,她现在浑身不得劲。
顾庭骁深不见底的眸掠过女人白皙的小脸,习惯性勾唇轻笑,带着些邪魅,“夫人想怎么玩,我全凭听你的。”
温如溪心微颤,也笑,“我不喜欢废脑细胞,所以,顾二少还是自己玩吧!”
顾家的事,她不想过多参与,就像温家的矛盾,她同样不会让顾庭骁知道。
“小溪,我若应允呢!”顾庭骁神情自若地盯着她,轻飘飘的话语里半带着认真。
他在试探,也在等。
温如溪愣住,身体直起,不再看男人那吸人心魄的幽眸,稍稍沉思数秒后,慢悠悠拒绝,“我不想!”
这三个字暗示了很多,也间接表达了她的态度。
顾庭骁恍惚了一下,眸色平静如水,缓缓笑开,“不急,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温如溪不知作何表情,更不愿自作多情。
他太会隐藏真实情绪了,很多时候她都看不透。
除非他自己表现出来,否则一般人很难看透。
大多数时候,她总觉得他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她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思绪。
“对付他们,你确实需要步步为营。”
“嗯!”顾庭骁没否认,绕弯道:“不然先从股份开始吧,夫人,觉得如何?”
“可以。”温如溪毫不犹豫答。
股份在任何一个公司,占据重要地位,谁股份多,谁就具有话语权。
顾庭骁走的第一步,可谓奇招。
在这方面,他们出奇的相似。
喜欢铤而走险,喜欢斩草除根。
“不知,夫人可否回答我个问题?”顾庭骁不知何时也起了身,撑着下颌好整以暇望着温如溪。
明明是疑问,可到了男人嘴里,既不逾矩,又不失礼貌。
“什么?”温如溪问。
“你和独白到底是什么关系?”嗓音低沉透着不易察觉的危险。
温如溪手紧了紧,多年的执行任务经验早已教会她处事不惊。
她以为顾庭骁查不到便不会多问,倒是低估了他对“独白”的执念。
“朋友。”温如溪红润的唇逸出二字,像是怕男人不信,补充道:“多年前我救过他执行任务受伤的他,为此,我们成了朋友,杨晴杀你的事,亦是他告诉我的。”
“是吗?”说话间,顾庭骁没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温如溪自动忽视了他侵略性的目光,“信或不信,随你。”
这番说辞,她没指望顾庭骁会信。
只是希望顾庭骁能到此为止。
“你说的我都信。”他声音穿透力很强,也特别好听。
温如溪侧头闭着的眼睫颤了颤,声音带着冷意和疏离,“顾庭骁,别太信我,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是敌人。”
“有点困,我想眯会,到了你叫我。”
不给顾庭骁答话的机会,温如溪果断结束了对话。
她说的并非没可能,兴许某天,她真的会和顾庭骁兵刃相见。
“好!”听出她的异样,顾庭骁眸子倒映着女人的背影。
他不会让他们之间成为敌人,倘若是,他愿意舍下拥有的权利。
不过,这些他没打算告诉温如溪。
为了防止计划败露,温如溪和顾庭骁回了当初温如溪第一次来的郊外别墅。
顾庭骁和沈彦驰去了书房,温如溪则回了卧室。
关上门,她掏出手机编辑了条短信发了出去。
“枯木,帮我查件事!”
那边很快回复,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激动,“什么事?”
要知道,独白平时不会轻易拜托人。
“顾庭骁当年车祸,顾老爷子是否知情。”
“你查这事干嘛!”枯木疑惑,他还是第一次看独白如此在意一个男人。
思及此,枯木心里立马拉起了警戒线。
温如溪手指在屏幕上停下。
是啊,她为什么要查?
枯木看独白没问,心急如焚地发了好几个“?”刷屏。
只差没打电话过来。
他们有规矩,倘若对方是短信联系,那么,只能同样短信回复,不能语音或电话。
短信提示声让温如溪渐渐回神,字句传达着冷意和威胁,“你查还是不查!”
“查,难得你求我,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枯木不依不饶。
“好奇!不行?”
她就是好奇,别无其他!
枯木嘴角一抽,没再继续得寸进尺,怕真的惹恼了独白,自己讨不到好果子吃。
他在跑腿组织里,最怕的除了过南之外就是独白了。
“明天给你消息。”
“好!”
这边结束对话,枯木不敢耽误,赶忙去找过南禀告这件事了。
“爷,我要帮忙吗?”枯木吞了吞唾沫,试探道。
作为旁观者,他看得出来,独白在他心里的地位。
过南垂着眸,压抑着咳嗽声,身子躺在摇椅上晃动着,“有说原因吗?”
枯木答:“有,她说是因为好奇。”
好奇?
清冷孤傲的独白,什么时候堕落凡尘,好奇别人的事了?
直觉告诉他,这个叫顾庭骁的男人在慢慢影响她。
顾家啊!
还真有缘!
“查吗?爷?”枯木再次问道。
过南遮着口鼻轻咳,涂添病态,额前的刘海乱了几分,“查吧!查到先别告诉她,先给我,让她来找我。”
他已经好久没见她了!
“好!”枯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