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眨眼就过去了,我爸从拘留所回来了。
他依然对我大吼大叫,却没再动过手。
不知道是被我腰间的剪刀吓住了,还是被拘留所里的警察给震慑住了。
我照例每天去听课,晚上回来做饭。
我的怀里无时无刻都藏着剪刀,就连睡着都抱着它。
谁也别想再伤害到我一分。
今天是周末,一大早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听广播说今天要降温。
我爸房间的入户门被后妈的娘家人给砸了,冷风嗖嗖往里灌。
他吆喝着冷,让我把家里所有的门窗都关紧。
我一个不落地关得严严实实。
我爸斜躺在床上,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摸着花生米,嘴里还叼着烟。
「爸,别躺在床上抽烟,小心着火。」
我端着饭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虽然有剪刀傍身,可那种窒息的感觉还是让我感到害怕。
「小贱人还管起老子来了!我让你这个乌鸦嘴给我乱说!」
「吧嗒……」
伴随着我爸的谩骂声,一个装有半瓶白酒的瓶子应声而来。
玻璃碴子洒落在我脚边,酒精的味道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
我身子一颤,心脏蹦蹦乱跳,快速把饭碗放到桌上,转身向外走去。
「老子的酒呢?给老子拿酒来……」
我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他。
「家里没酒了,你摔的那一瓶是最后一瓶。」
「那还不快点去镇上给老子买两瓶酒回来……都是你这个小贱人,白瞎了老子这么好的酒。」
我爸蠕动了下身子,拉了拉被子,猛地吸了一口烟,甩过来几张零钱。
我捡起地上的钱,转身走进了厨房。
厨房和我爸的房间只隔了一个走廊,液化气灶上的开水正在突突往外冒着水泡。
水开了。
我转头环顾四周,关上大门,攥着钱走出了院子。
镇上离家不近,来回需要一两个小时。
我爸喝酒很挑,只有镇上的那家店能买到。
我到的时候,烟酒店店主正准备关门。
我隔三差五来,老板已经认识我了。
「小姑娘,这种天气还出来给你爸爸买酒啊?
「这么冷的天,快进来暖和暖和,街上没有一个人,我都准备关门了。」
我走了进去,店里很暖和。
「谢谢叔叔,我还是拿两瓶酒。」
我紧紧抱着怀里的这两瓶酒,幸好我去的是时候,要是今天买不到酒,回去又将是一场大战。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
老板看我冷得厉害,端来一杯热水,让我坐了下来。
「外面下起了很大的冰豆子,喝了这杯热水再回去吧。」
我双手捧起水杯,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上一世的今天,同样的天气,同样的场景。
路上太滑,我抱着酒担心跑得太慢回去被打,不小心崴了脚。
我拖着剧疼的脚走回家的时候,浑身上下全都冻僵了。
我颤抖着把怀里的酒递给我爸,他却说太晚了,耽误了他喝酒,这么慢怎么不死在外面。
他当着我后妈和全家人的面,脱光了我所有的衣服,要把我吊在院子里活活冻死。
后妈和我奶看我吓得满院子跑,根本没处躲。说我像个野猴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们一起合力围堵,用麻绳拴住我的双手,把我吊在院子正中间……
寒冬腊月,数九寒天,已经是大姑娘的我就这么被吊在院子里。
我嚎得撕心裂肺,绝望地哭着喊着说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求他放下我。
可得到的却是一阵毒打。
那天以后,我病了一个月,高烧不退,脚踝肿得跟包子一样,我差点死了……
眼泪滴落水杯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我抹了抹眼泪,看到外面的冰豆子小了一些,告别了烟酒店的老板,抱着白酒走了出去。
刺骨的冷风穿透我的衣物,冰豆子一颗颗砸向我的脸颊,我昂着头,正视着远方,迎着寒风向前行着。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门口站满了人。
黑烟弥漫整个院落。
我家着火了。
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