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徵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蓦的笑出了声:“还当自己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吗?
耍性子也得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吧?
你这副黄脸婆的样子是个男人看了都厌烦。”
若换了以前,我只会被他气的直掉眼泪,不停的怀疑是不是自己人老珠黄,让他失去了爱我的新鲜感。
可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伤不了我。
我冷冷的注视着他,“随你怎么说,不离就等着起诉。”
说完,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往外走,没走两步就无力的倒了下去。
林浅惊呼一声:“呀,她该不会是晕倒了吧?”
贺远徵像是早就料到,讥讽的扫了我一眼:“前脚说离婚,后脚就装晕耍苦肉计,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的心机这么重?”
大儿子哼的一声抬起小脚踹了我一下:“坏妈妈死装!
快起来!”
小儿子刚想跟着学,林浅突然捂着肚子靠进贺远徵怀中,语气做作:“哎呀,我好像有点吃坏肚子了,好难受~”贺远徵立马焦急的将她打横抱起,“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两个孩子也紧随其后,都对林浅紧张的不行。
“浅浅妈妈你可千万别有事,呜呜呜~”临走前,贺远徵还抬起脚踢了我一下:“别装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赶紧和我一起送她去医院!”
可我早就昏迷失去意识,根本无法回应他。
贺远徵恼怒的抱着林浅离开,扔下一句:“你有本事就一直装下去!”
再次醒来,我躺在一片雪白的病房中。
旁边站着一脸局促的快递小哥:“你没事吧?
我送货上门的时候看见你家门没关,本想提醒一句,没成想看见你人事不省的倒在地上。”
“医生说你这是硬生生饿成这样的,也别怪我多嘴,你们年轻小姑娘就是容易被幼态审美绑架,其实根本没必要节食,健康就好。”
我顿时有些心酸。
陌生人尚且会关心我一句,结婚数年的老公却为了装病的秘书将昏迷的我直接扔下。
给当律师的闺蜜发了条信息,我笑着点了点头:“嗯,以后不会了。”
快递小哥这才满意的笑着说:“行,那我先走了,你联系一下家人,祝你早日康复哈。”
他挥了挥手准备出门,却被猛地推开病房门的贺远徵撞倒在地。
贺远徵一看见快递小哥就拧紧眉心:“你是谁?
就是你送她来医院的?”
跟在后面的林浅娇俏的探头:“这该不会是夫人的男闺蜜吧?
我好几次看见他和夫人聊的很嗨呢。”
她故意往暧昧不清的方向引,贺远徵也如她所愿,狐疑的看向了我:“你们早就认识?”
不等我回答,他又不屑的看向快递小哥:“找姘头也得找点高级的货色吧?
这种一天赚不到几百块的废物能满足你的虚荣心吗?”
快递小哥不明所以:“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我根本不认识她!”
贺远徵怒吼:“闭嘴!
不认识你凭什么送她来医院?”
林浅表情得意,挑拨道:“虽然你的苦肉计没骗到远徵哥哥,但好歹有另一个男人信了,也不算白费心机。”
“这个送快递的该不会就是你离婚后的接盘侠吧?”
贺远徵突然扭头瞪着她:“闭嘴!”
林浅被吼的一愣,不敢继续开口。
贺远徵双眸死死的盯着我:“你之前做的事我都不计较,现在立马回家!
以后别提离婚,也别和任何男人接触!”
气到极致,我反而笑出了声:“现在不是你计不计较的问题,我要离婚,你不明白吗?
还是说你死乞白赖的不舍得我?”
和快递小哥说了声抱歉,我挥了挥手准备让他离开,没想到贺远徵就是个神经病,猛地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勾搭?
不要命了?!”
林浅不甘心的紧握双拳,却不敢上去拉。
快递小哥好心却被反咬一口,我实在看不下去。
一把掀开被子翻身去拦,打急眼的贺远徵根本拉不住,好几拳都落在了我身上。
他一边轻贱我,一边防着我接触其他人。
这简直不能称之为占有欲,就是变态的驯服欲,他就是想把我训成一只听话的小狗。
看见我挡在快递小哥面前,贺远徵更生气,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质问:“为了他,你居然做到这一步?”
姗姗来迟的闺蜜看见这混乱的场面,顿时愣住,但很快就护在我的身前,狠狠的给了贺远徵一巴掌,“你疯了吗!”
她赶忙按响呼救铃,靠着医生护士才把贺远徵强行按住。
我愧疚的看向快递小哥:“对不起,如果要起诉,我可以帮你请律师,所有的费用我来出。”
闺蜜也拿出一张名片放在他的手中:“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我会立马帮你写起诉状。”
贺远徵气的双眼冒火,“你们什么意思?
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闺蜜冷笑一声:“胳臂肘往外拐的是你!
被小三挑拨几句就对自己的老婆动手,你算什么男人?”
“她晕倒昏迷的时候你在哪儿?
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你在哪儿?
你关心过一句吗!?”
“她是硬生生被你折磨进医院的!
你有什么资格对她发脾气?”
贺远徵被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却还在嘴硬:“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根本就是装的,饿几顿能有什么事。”
闺蜜彻底心寒,语气冷然:“但凡你有心,多看一眼资料卡都能知道她是因为长时期断水断粮导致的低血糖昏迷!
要不是为了照顾你们的两个孩子,她的身体也不至于那么虚弱!”
贺远徵依旧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提高音量:“照顾孩子本就是她该做的!
断水电也只是为了惩罚她,是她自己不和我认错,还变本加厉的造谣说我爸妈出了车祸,简直不可理喻!”
一直站在门口的小护士顿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就是贺远徵先生对吗?!”
贺远徵眉心紧锁:“是我,怎么了?”
小护士一脸难言:“几天前有两位老人出车祸病危,我们一直打不通备注儿子的电话,两位老人死前还说’喊我儿子贺远徵过来。
’他们的尸体已经太平间停放了好几天,再不处理就直接拉去火葬场了。”
“什么?”
6:贺远徵双目赤红,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他不可置信的又重新问了一遍:“你确定他们喊的是贺远徵?”
护士立马回答:“是我经手的,我当然不会搞错,你可以去认认尸体……”贺远徵跌跌撞撞的闯出去,林浅也赶紧跟上。
病房内瞬间寂静,我和闺蜜相视无言。
她沉默着拿出一份离婚协议:“这是我拟的初案,你和他的事实婚姻足够拿走一半财产,而且林浅和他的过密举动也能轻易的调到监控和证据,只要你想,我保证让他脱一层皮。”
“好。”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我:“孩子的抚养权你真的不争取吗?”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踹开。
两个孩子怒气冲冲的跑到病床前,疯狂的捶打我:“都怪你无理取闹!
爸爸本来都答应了带我们去游乐园,都怪你!”
紧随其后的小助理歉意的拉开大儿子,结果小儿子又没人管。
我无奈的看向闺蜜,她终于明白,直接冷着脸揪住小儿子的耳朵:“臭小子谁让你对妈妈动手的?
游乐园重要还是妈妈重要?
没看见妈妈躺病床上吗!”
大儿子不屑的往助理怀中钻:“当让是去游乐园更重要,爸爸说妈妈命硬,才不会死呢!”
小儿子也认同的点了点头,闺蜜气的给他们一人一个爆栗,两人顿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眼见得瞥见浑浑噩噩的贺远徵靠近病房,一见两个哭的肝肠寸断的孩子,他语气有些发抖:“爸妈的事你不告诉也就算了,现在还纵容外人对我们的孩子动手,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资格指责我,只觉得他此刻十分恶心。
我厌恶的看着他:“我早就说过你爸妈出车祸了,可你却以为这是我的谎话,还冷血的说那是我爸妈,不是你爸妈,你难道都忘了吗?”
“害死你爸妈的人不是我,是你!”
贺远徵双眸颤抖,我却不顾他的脆弱,继续开口:“他们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等着救命,可你却带着年轻貌美的秘书在国外潇洒,我冤枉你什么了吗?”
他像失了骨头,无力的后退几步,林浅心疼的立马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我厌恶的看着他们:“你们真让我感到恶心。”
我直接把离婚协议甩在他的脸上,“反正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情,签字离婚吧。”
他不甘的盯着我:“你确定不会后悔?”
我嗤笑一声:“死都不会后悔。”
两个孩子已经提前庆祝,跳起来高呼万岁:“好耶!
终于离婚了!
以后浅浅妈妈就是爸爸的老婆了!
坏妈妈终于被打跑了!”
林浅期待的看着贺远徵。
他死死的盯着我,触及我冰冷视线的瞬间,突然怄气的拿起笔。
快速且用力的签下名字,递给我的时候却死拽着不放:“我告诉你,我可不吃欲擒故纵这一套,你要是——”我用力的抢过离婚协议:“既然已经签了,那就别再废话,你爸妈的葬礼我就不去了,孩子也都归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尊心极重的贺远徵当然受不了,直接转身离开。
助理和林浅一人抱一个孩子,甚至快要跟不上。
两个孩子朝着我做鬼脸,闺蜜气的又想冲上去给他们两下。
我赶忙抬手拦下:“算了,别管他们。”
我努力的养好身子,而贺远徵像是为了朝我证明什么,时不时就发幸福四口的合照。
他带着林浅去乘豪华邮轮,为她购入千万珠宝,上亿的豪宅也说送就送。
林浅好几次“不小心手滑”,发送两个孩子甜甜的喊她妈妈的视频,甚至还发了一张B超图:他们很快就会有新的弟弟了哦~她以为能气到我,可我只是淡淡一笑,直接把他们全都拉黑。
直到两个月后的某个晚上,稚嫩又可怜的声音打通了我的电话。
“妈妈救我,我生病了。”
是大儿子的声音。
我语气一窒,还是冷声道:“你怎么不去找林浅?
你不是早就认她当妈了?!”
他可怜巴巴:“别提那个坏女人!
她打我!
她为了和爸爸去玩根本不管我,就知道让保姆照顾我和弟弟,我和弟弟现在只能喝白粥,妈妈救我,我好想你。”
“她给爸爸下药,仗着有自己的孩子就凶我们,还说以后要把我们都赶出去!
她才是心机女,她才是坏女人。”
一旁的弟弟也小声的哭喊:“妈妈我想你了,林浅阿姨根本不喜欢我们,她只喜欢自己的孩子,呜呜呜~我和爸爸都想你了,妈妈你快回来吧。”
林浅本就不是真心喜欢这两个孩子,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当然不会对他们有多看重,迟早的事罢了。
我的心里也没任何起伏:“家里有监控,还有保姆,你们根本不需要我。”
说完,我不顾他们的哭喊,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到几分钟,我的电话又被陌生号码拨通,贺远徵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孩子说他们病了你也不管吗?!
你就不怕林浅虐待他们?
你的心怎么那么硬!”
半晌,他才软声说:“孩子们想你了,你回来看看他们吧。”
早就猜到是贺远徵逼我服软的手段,我冷笑一声:“你说这些就不怕寒了林浅的心?
说我比不上林浅的是你们,求着我回去的也是你们,我是什么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贺远徵敛眸握拳,不知道如何说一切都只是气她的手段,只能继续耐着性子:“不是,我没有那么想,你别胡乱猜测,我——”我直接打断他:“别再打来了,我真的很烦。”
说完,我直接挂断电话,购入回家的机票。
现在,我有钱有时间,最重要的事就是陪陪家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贺远徵和两个孩子都是过去式,没有继续留在身边的必要。
7:闺蜜给我打来电话,我这才知道林浅已经被贺远徵辞退,赶回了老家,还被要求退还所有礼物,背上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务。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心中的浊气还是清了几分。
贺远徵被我分走大半身家,忙于稳住公司,根本无暇骚扰我,两个孩子倒是会时不时的求我回家,但我一次也没理会。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他们父子三人也同理。
我带着父母去旅游的时候,贺远徵带着孩子追了过来。
他胡子拉碴,有些憔悴,看向我的眼神也有些躲闪。
贺远徵有些局促的走上前:“我问了很多人才知道你带着岳父岳母搬家了。”
爸爸直接白了一眼:“打住,你们早就离婚了,喊什么岳父岳母。”
他有些难堪,却还是执拗的盯着我。
我对父母做了个没事的表情,示意他们去车上等我。
贺远徵这才如释重负的对我说:“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但我可以和你解释。
其实我和林浅根本没什么,之前那些举动都是她怂恿我故意气你的,她说这样你才会更在意我,对不起, 我只是想让你的目光停留在我一个人身上。”
“我真的没想过伤害你,离婚后我本来想马上找你的,可林浅的心机太重了,她居然给我下药!”
说到这里,贺远徵的表情有些凶狠,两个孩子被吓得一缩,却还是畏畏缩缩的看向我:“妈妈,快和爸爸和好吧,只有你会在我妈生病的时候照顾我们,也只有你会一直对我们好,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两个孩子抱着我的腿哭着喊妈妈,可我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们知道错了,可认错的方法居然是求我跳回火坑。
这两个孩子明明无数次见过我被贺远徵气哭的样子,也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可他们还是选择站在爸爸的那边,要求我继续为他们付出。
贺远徵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心软了,赶忙开口:“只要你和我复婚,我以后绝不限制你的自由,你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我都听你的。”
“我已经逼着林浅打胎了,她绝不会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一家四口还是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老婆,回来吧。”
我坚定的把两个孩子推回贺远徵的怀中,“我会幸福,但绝不是和你们父子一起。”
贺远徵浑身一僵,仿佛受到重大打击,他摇摇欲坠的颤抖着张口:“你真的不愿意原谅我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根本不吃他打的感情牌,因为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早就耗尽。
寂静许久,贺远徵终于死心,红着眼抱着泪流满面的两个孩子离开。
听说闺蜜帮快递小哥起诉贺远徵打人的案子也快开庭了,我直接给闺蜜转了五万二,备注:快递小哥的律师费。
快递小哥本就是因为我遭受无妄之灾,没有让他白白挨打的道理。
有闺蜜这个金牌律师在,我相信贺远徵肯定会被剥掉一层皮,到时候赔给快递小哥的补偿金也算是弥补了他挨打的委屈。
父母过了一会才犹豫着上前,我朝着他们温和的笑了一下:“以后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会重新开启自己的人生,你们别太担心。”
我知道他们舍不下那两个外孙,我也不会要求他们把两个孩子当作陌生人,毕竟老一辈的思想与我不同。
他们于我而言只是熟悉的陌生人,以后若是改好了,或者也可以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如果还是老样子,我也不会愚蠢的献出真心。
毕竟,我才应该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位,不该为任何人委曲求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