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他最近讲得最多的课不再诗词也不是章理，却是历史。
然而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南纤镇上最寒冷的日子已经过去，月棠又看见满街上垂柳，碧绿的丝绦。
她忍不住想起去年此时，海棠快要盛开。花苞结成一窜窜的胭脂色挂满了梢头。层层叠叠地垂在水面上，袅袅婷婷。
她突然想到若是采一些回去，用水养起来，放在先生的房间里，说不定他见了心情也会好些。
于是她一步步走到河边，用力拽着海棠的枝条，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湖边的青石太滑的关系，她一下子掉进了湖里。
她不会游泳，只大声呼喊。
可现在还是春天，乍暖还寒天气，湖水还是那样冷。
岸上的人不动声色，谁也没有跳下去的意思。
不一会她也没了力气，湖水从四面八方涌进她的身体。鼻子，眼睛，耳朵，嘴巴。
她感觉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下沉，她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失去了扑腾的力气，终于失去了知觉。
从没想过还能醒来。
月棠重新渐渐有了意识以后，眼睛还疼得睁不开。
只感觉到额头上仿佛有一块温润柔软的东西，妥帖地睡在上面。有微微的暖意。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竟看见一个人的下巴，准确说应该是男子的下巴。
因为她看见很明显的喉结。
只是一瞬间，她才突然明白过来，这个人是在给自己量体温。这是最常识的方法，将嘴唇贴在人的额头上，嘴唇比手更敏感，能测出人的温度。
月棠闻到这个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墨香，难道是——先生？这样的猜想让她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闭上眼睛尽力掩饰自己心里的沸腾。
这时那人终于起身，然后她感觉到那人的手温柔地划过她的脸颊，那手指宛如花瓣一样细腻。
她闭着眼睛，听见自己微微急促的呼吸，还有她听见那人在一旁倒水的声音。
这一次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秋水！
可是当那两个字像鸟儿一样从她口里飞出来的时候，她却看清楚站在那里的人，分明是江立春。
“怎么会是你？”
她说出口以后就后悔了，可是少年仿佛并不介意，相反他走近来，温和地问她：“你感觉好一点没有？”
“恩。”她点点头，心里却突然空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空气里有潮湿的味道。窗外有黄莺在鸣叫，原本是春意昂然的季节，可不知为什么，两人的眼睛里都铺陈了一地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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