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下一秒，钻心的剧痛在颅内炸开。
强烈的眩晕感让我再也没办法继续站稳，整个人后仰摔在了地上。
可苏月只是微微一惊，很快就恢复镇定：
“都别管，我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去！上次还拿假病历忽悠我呢，宋林航，你怎么比我这个演员还会演戏？”
看到我嘴里涌出大量鲜血，身体也开始剧烈抽搐。
连一旁看戏的顾远也慌了起来。
“月月，他..他好像不是装的，你看..吐..吐了好多血..”
一时间，苏月也吓得跌坐在地上。
手忙脚乱了半天，才想起打10求救。
7
所幸救护车来的及时，我被送往了医院。
经过三个小时的抢救才从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
睁开眼时，苏月正守在病床边，双眼红肿。
见我恢复意识，她一把扑了上来。
抱着我的胳膊再次哭出了声。
“林航，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了。”
我不想理会，侧了个身钻进被窝里。
但身上一阵阵的疼实在难以忍受，不禁发出闷哼。
“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苏月愣了愣，没敢有半句怨言。
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嗓子里挤出沙哑的声音：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这么严重，医生说要是晚一步送过来可能就要出人命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呢？我可是你的妻子，有瞒着我的必要吗？”
听着这些话，我不由发出呲笑。
“苏月，病历我给你看过了，是你自己不信，现在还要怪我不肯跟你说实话？”
“难道真的要我死了，你才知道我没有和你撒谎？”
简单的几句，怼的她哑口无言。
“可...可你一直都很健康，怎么会..”
苏月还没说完，护士就快步走了进来。
“谁是宋林航先生的家属，麻烦跟我出来一趟。”
8
几分钟后，苏月阴沉着一张脸折返回来。
“护士刚刚和我说了，你就是长期作息不规律，身体透支严重才会昏厥的。”
“什么脑癌...到头来你还是想故意装可怜来骗我。”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分明在入院时已经全方面做过检测，怎么可能查不出我患的是什么病。
可护士又怎么会和她撒谎？
没等我想清其中的原由，苏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号码，马上切换出一张笑脸，温柔的问了一声：
“顾远，我在医院照顾你姐夫呢，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下一秒，苏月的表情就变得惊慌。
“你出车祸了，到底什么情况？你现在在哪，马上把定位发给我！”
她慌不择路冲出了病房，临走前还不忘冲我讥讽：
“麻烦你以后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少给我玩这些歪门邪道的，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你！”
等苏月走后，我撑着身体靠在床沿上。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护士会谎报病情，不过这对我也不重要了。
真心这种东西，我完全没有在苏月那儿感觉到。
即使她知道真相又如何，兴许会巴不得我早点去死。
这样才好和顾远光明正大在一起。
不管能否活下来，我和苏月都不会再有半点瓜葛。
这段长达七年的婚姻若是继续下去，只会让我受到更多伤害。
住院这些天，顾远的社交账号几乎每天都在更新。
他出车祸的事让粉丝们很是担忧，纷纷在评论区送上关心的话语。
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却搞得好像是差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
我翻看着帖子，几乎每天苏月都会精心准备饭菜亲自送去医院。
经常一呆就是一整天，连工作都顾不上。
记得我第一次犯病的时候，当时正忙着给苏月炖汤。
她口味挑剔，吃不惯剧组订的外卖。
每天都是我亲自做好了再跑腿送过去。
苏月不喜欢我去探班，所以每次都会让助理提前半小时在外边接应。
日复一日的照料，在她眼里只是理所应当。
回到家，我联系律师办理好了离婚协议。
火急火燎联系上了之前的主治医师。
尽管手术风险很高，但我不想放弃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
9
手术的前几个小时，我本打算无声无息的离开这个家。
没曾想苏月会大晚上赶回来。
见我坐在沙发上收拾衣物，她还以为我在做家务。
满不在乎说着：
“你怎么这么早就出院了，身体恢复好了？”
虽然上次护士没有提及我真正的病因，但口吐鲜血、浑身抽搐的画面还是刺激到了苏月的内心。
就算不是绝症，也不会是什么小病。
不知不觉，苏月已经靠在了我的后背上。
用胳膊环绕住脖颈，低声呢喃：
“林航，我知道这些年因为工作的事冷落了你，但你也不该拿绝症骗我，这样我真的会很难过。”
“以后不要做这些幼稚的事了，我答应你，等我和顾远合作的新剧上映，我就和粉丝们解释清楚，之前只是在炒cp营业，给你一个实在的名分，好不好？”
我不清楚为什么苏月会突然提起这些事。
明明已经过去了，早就没人在乎。
“嗯，你先把离婚协议签了吧，关于财产划分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的钱我一分也不会要的。”
我拿起茶几上的协议书，轻轻递到苏月面前。
几乎是一瞬，她就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你有完没完？之前拿绝症骗人就算了，现在又要用离婚来威胁我？”
我料到苏月会有这样的反应。
直接抬手堵住了她的嘴。
“不管你信不信，这份离婚协议做不了假，你唯一要做的只是在上边签个字而已。”
“离婚吧，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我冷淡的口吻，让苏月稍稍失了神。
缓了好一阵，她才意识到我并非在开玩笑。
“就因为我和顾远关系稍微亲近了点，你就要狠下心跟我离婚吗？”
“宋林航，我不答应！”
然而离婚与否，也轮不到苏月来定夺。
她和顾远的那些绯闻爆料，随便拿出一条都是足以定性为婚内出轨的铁证。
“苏月，你如果想要体面的话，就自己乖乖签字。”
“否则...我不介意和你鱼死网破。”
混迹娱乐圈这些年，苏月当然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若是我把这些年在一起生活过的所有证据全部上交给媒体，她想要处理起来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
更何况，我一个将死之人也完全不在意后果了。
就在这时，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苏月皱着眉接通了电话。
很快，她的表情彻底凝固。
10
“你们医院怎么回事，连病人的诊断报告都可以搞混？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月瞪大了眼睛，在了解到前不久是护士弄错了我的资料，才误报了实情后。
身体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几秒后，她颤抖着回过头看向我。
“你..你真的患了脑癌，是什么时候的事？”
“七周年纪念日的前一个月。”
我缓缓起身，将离婚协议扔到了苏月面前。
“那个时候我不过是想在死前能有个名分，不至于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
“苏月，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说完，我提起行李箱径直朝着大门口走去。
却被她抱住大腿，牵制在原地。
“不...林航，我一定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你不会死的，不...不可能。”
我用力撒开了她的手，用冰冷的语气最后拒绝：
“死又如何，也比和你继续纠缠下去好的多。”
“苏月，我们到此为止了。”
11
去医院的路上。
苏月不死心一直跟在后边。
在我被推进手术室时，她真的慌了神。
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彻底接受了事实。
她的表情变化格外丰富，连演都演不出来的那种。
“医生，我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他，不管多少钱..我...我可以把所有钱都给你们。”
“不..不可能的，林航的身体以前一直都很健康的，他一定不会死的。”
手术室外，苏月蜷缩在墙角。
脸上的妆全被眼泪晕染。
在麻醉前，我还能依稀听到那不绝于耳的哭嚎声。
长达十多个小时。
苏月看着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祈祷上天能降临奇迹。
期间，顾远还打过好几个电话，都被苏月挂断了。
直到最后一个，她才耐着着脾气按下接听键。
“月月，你不是说晚上要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吗？怎么这个点了还没出现，是有什么事？”
苏月刚想说话，但很快就想到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
同样是生日。
和我在一起七年，她几乎没有一次记得过。
要么是工作有事推脱掉。
要么，就干脆失约。
在我烧好了一大桌饭菜后，她的手机就此关机。
再也联系不上。
唯一的一次，苏月破天荒买了鲜花和礼物。
准时出现在我的生日宴上。
我感动的眼泪直流，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全都抛之脑后。
从来都是这样，只要苏月给我一点甜头。
我就能很快忘了伤口的疼。
可当我把花束和礼物拍照发到朋友圈里，想要好好炫耀一番时。
才过了半分钟就刷到顾远更新的动态：
“有些人就是喜欢捡别人不要的，还当个宝一样。”
出于怀疑，我在事后联系上花店。
从老板口中得知，那束花的确是苏月购买的。
但附送的贺卡上写的却是顾远的名字。
原来那天，苏月本打算为对方举办庆功宴。
只是没想到顾远家里出了些事，不得已中途取消。
那些东西，不过是苏月想不到怎么处理，觉得丢掉也属实浪费。
才转头送给我当做生日礼物...
想到这儿，苏月紧咬牙关，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眼泪也簌簌往下落。
“月月，你怎么不说话呀？刚刚是什么声音，你现在人在哪？”
电话那头，毫不知情的顾远还在喋喋不休。
“是不是你家那个黄脸公又装病，想让你同情他？”
“哈哈，要不你拍下来给我看看吧，让大家都乐呵乐呵。”
这句话深深刺激着苏月。
她猛然发觉。
自己这七年来好像从来没有给过自己的丈夫哪怕半点尊严和信任。
连对方病入膏肓，被病痛折磨到瘦了近二十斤。
也丝毫不曾察觉。
一瞬间，苏月彻底怒了。
她对着电话那头大声吼叫：
“闭嘴！要不是你一直缠着我，我怎么会察觉不到林航这些日子的异常！”
“他都病成这样了，我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他...为什么，为什么你那时候要故意拱火！？”
怒骂一通后，苏月把手机摔了个粉碎。
扑通一声跪在手术室前。
“林航，你千万不能有事，哪怕用我的命去换你平安...也可以。”
手术进行的并不顺利。
期间好几次，护士都出来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让苏月做好心理准备。
她的眼泪几乎都哭干了，整个人躺在地上丝毫不顾尊严。
也不知道此刻苏月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1
我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尘埃才算落定。
护士们将我转入了icu病房。
尽管手术完成的还算成功，可谁也没法确保术后不会发生意外。
这一夜，苏月几乎没有合眼。
双眼红肿，指甲也啃得残次不齐。
经过二十四小时的观察，我才脱离了危险状态。
被转入普通病房。
麻药药效褪去后，我睁开眼睛。
再一次和这个世界见面了。
只是插着呼吸管，我没法儿正常说话。
全身上下使不上半点力气，连眨眼都格外费劲。
苏月伏在床边，呼吸声很是轻微。
或许是察觉到了动静，她猛地抬起头。
和我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老公，你终于醒了！”
“护士！护士人呢，快点来啊！”
她的声音很大，吵得我一阵头疼。
我勉强动了动嘴唇，示意苏月保持安静。
尽管如此，苏月还是一刻不停的道着歉。
为自己曾经犯过的错懊悔。
这些话，我也曾报复性的期待过。
可现在听进耳朵里，却只觉得吵。
为了让我能尽快恢复健康，苏月斥重金请来国内顶级的医疗团队。
二十四小时观测我的身体情况。
并定制最佳的康复计划。
长达半年的日子里，我的身体逐渐好转。
从最初连动动手指都困难，到能够进行一些简单的交互。
至少已经可以正常自理。
在我从康复中心正式出院的这天，苏月为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包下了市区最豪华的酒店，据说单是一天的流水就过了千万。
我对这些浮于表面的事已然没了热情。
当着一众人的面，苏月大方承认了我的身份。
并在自己所有的社交账号上，发出了高清无码的结婚证。
并配文：
“我的丈夫从来都是宋林航，没有人可以取代这个位置。”
她眼含热泪跪在我脚边，声音颤抖：
“老公，过去是我不懂得珍惜，要不是差点失去你，我想我不会知道，自己心里真正爱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你。”
“我承认，我和顾远的关系没有那么纯粹，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相信我，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和他有半点瓜葛，他压根就比不上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听着这些肉麻又矫情的话，我只感觉胃内阵阵翻涌。
差点要吐出来。
“苏月，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
“换做是我曾经那么对待你，你觉得你可以不计前嫌，重新和一个伤害自己千百遍的男人在一起？”
我松开苏月的手，推着轮椅退了好几个身位。
她还想贴上来，但看到我那决绝的眼神，还是打消了亲近的念头。
13
“林航，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就原谅我的。”
“当年我们结婚，只有简简单单的两本结婚证，我想挑个合适的时间补办异常婚礼，就当是弥补曾经的遗憾，你看可以吗？”
宴会结束后，苏月推着我来到了阳台边。
脸上的泪痕还依稀可见。
刚结婚那阵，我和苏月也才毕业没多久。
身上的钱不足以举办婚礼。
加上她家里本就反对这桩婚事，让女儿嫁给一个福利院出来的人。
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
那个时候，苏月对我的爱热烈明媚。
甚至愿意为了我，和家里彻底断绝关系。
考虑到苏月以后想在娱乐圈发展，我主动提出暂时对外隐瞒婚讯。
以免对她的职业会造成影响。
可这句许诺，却成了我七年的噩梦。
苏月一步步从无名小花走上了国际，成为家喻户晓的女星。
却忘了这一路走来，都是我陪在她身边。
看着天边的落下的夕阳，往日那些甜蜜和痛苦的记忆不断交织。
最终化作同夜幕一般的漆黑。
我清了清嗓子，答应了苏月的请求。
她高兴的差点又哭了起来。
只是这次，轮到我失约了。
14
婚礼当天，苏月换上一袭奢华的婚纱。
在灯光映衬下，一步步走上了舞台。
尽管除了她交好的朋友外，并没有多少人前来参加。
台下掌声稀疏，但并不影响苏月激动的心情。
在主持人宣布了正式流程后。
她期待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
直到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苏月的视线。
“顾远，怎么会是你？”
苏月大吃一惊，赶紧叫来保安，吩咐着把人给赶出去。
“赶紧离开这儿，你没有被邀请，要是让林航看见他又该生气了。”
可顾远这次明显是有备而来。
他快步冲到工作人员身边，抢过播放ppt的电脑。
把一只黑色u盘插了进去。
不一会儿，大屏幕上就放出了大量不堪入目的照片。
全都是二人苟合的内容。
“苏月，你知道这半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当初你答应过会和宋林航离婚，为什么要临时变卦，我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他！？”
顾远几乎陷入癫狂，接着又冲上舞台抢走主持人手里的话筒。
对在场的人诉说这些年他和苏月的那些秘密。
低俗的内容惹得不少人捂住耳朵，慌乱逃离了婚礼现场。
“你是不是疯了，就算我们真的发生过什么，那也是以前的事，你还紧抓着不放干嘛？”
“保安！赶紧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去，要是影响了婚礼我一定会追责你们！”
没一会儿，七八个壮汉就从后台冲了出来。
拽着顾远的腿，硬生生朝着门外拖去。
然而他还是不肯死心，哭喊着求苏月能回心转意。
“月月，你明明说过真正爱的只有我一个人，宋林航当时明明都要死了，你干嘛要救他！？”
“只有他死了，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在一起，你为什么不明白？！”
随着声音越来越小，顾远的身影也消失在宴会厅里。
苏月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看着久久没有出现的我。
顿时陷入慌张。
她掏出手机接连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可那头却一直提示占线。
恍惚之际，苏月又打开微信发了一连串消息。
但对话框里只剩下红色的感叹号。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意识到。
这场所谓的婚礼，只是我在离开前留下最后的惩罚。
就像她曾经一次次欺骗、背叛我的感情那样。
我不过是以牙还牙。
届时，我早已坐上了离开这座城市的高铁。
永远不会和苏月有再见面的那一天。
前路漫漫，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崭新人生。
我一定会牢牢把握住。